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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周末真无聊！”赵驿南叹了口气说。 “我们去喝啤酒怎么样？我请客。”朱发财提议说，脸上露出了一副天真的微笑。 赵驿南和朱发财围着一个男孩在六峰马路上打打闹闹。 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。那路边散发着馨香气味的树叶，那浓郁却又清新醉人的空气，都给人一种美的感受。 六峰路上，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琳琅满目的橱窗，穿梭般往来的车辆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光。 “这个…不错”，赵驿南眼睛亮了起来，高兴地说：“走啰 ！我们喝啤酒去！” 赵驿南第一个朝“假日餐馆”隔壁的小吃店跑去，朱发财忙尾随其后。 多么美丽的秋夜啊！ 这是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八日。 三个男孩一哄而进了小店。 这是一间很小的铺面，生意却很红火，店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，她正忙着收拾桌上的碗，准备拿去洗。看得出刚有客人离去。 “是你们啊。”老板娘回头看了看说。 “老板娘，来三瓶啤酒。”朱发财豪爽地说。 “三瓶啤酒是吧，好！马上来，你们坐一下。”老板娘一边放下碗一边招呼这三个小鬼。 朱发财是赵驿南的死党，他们一起逃课，一起抽烟，一起喝酒，一起打架，一起逛街，一起吓女孩子，一起挥洒空虚的日子，一起成为被父母担忧而厌恶的多余人。 不久，老板娘端上啤酒。 “你们的啤酒来了。” 赵驿南拿过杯子，抬头看了老板娘一眼，问道：“老板娘，怎么今晚就你一个人，平时不是还有两位姐姐来帮忙的吗？” “现在的年轻人，一到周末就有他们的事。”老板娘嘟嚷说道。 “是不是她们和男朋友约会去了？”朱发财有意故意地打趣着。 “这些事我哪知道，谁晓得她们？”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去洗碗了。 “听说刚来的那两个师妹很靓哦，过几天去泡她们。”赵驿南边倒酒边自言自语地说道。 朱发财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，忙反击道：“啾，看你那个衰样，是泡妞的料不？你以为你是我。” 赵驿南见他这副自高自大的样子，不服气地说道：“哇咔，你不要狗眼看人低，我告诉你，”赵驿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，接着说道：“人家教你泡技术，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，你那个小钰妹怎么不见她来找你了？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帅哥了？” 赵驿南盯着朱发财的双眼，神秘地：“有件事我告诉你，你可别生气拿啤酒瓶砸我。” “什么事！你说吧，我不会生气的。”朱发财忙问道，脸上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。 从未出过声的男孩也抬头看着赵驿南。 会有什么事可以让乐天派的朱发财生气？他一共失恋了九十九次，也没见他生过气，今晚赵驿南却下注他生气。不可思议？ 赵驿南神秘地说道：“那天我上街，经过这里时，看见小钰妹和一个帅哥坐在“假日餐馆”里有说有笑，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？聊了三个多小时，哗！够历害。后来，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静静地发呆，手里拿的那本漫画看了三十分钟也没翻过一页，我看她一定有事，他们一定有内情。” “我也觉得奇怪，这几天总见他鬼鬼祟祟的，我看一定是穿错内裤了，怕人家知道。色长，别说了，别说了，人家知道了就不好了，这件事传出去太丢人了，她可是我们班上的人。”朱发财也故作神秘状。 赵驿南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，忙小声说道：“朱发财，你说得对，我们班可是‘精英分子’，要是让老总知道了，我们班在学校的威信就完了。” 赵驿南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。 朱发财却神采飞扬地说：“我看连文明班也保不住了。” 赵驿南是室长，开始叫他室长，后来干脆叫他色长。朱发财总报怨他不教自己泡妞技术，每每看到赵驿南和女孩子说说笑笑的模样，心里总想捏死他。 前几天赵驿南带朱发财去卫校，还没跟人家说上几句话，两脚就直发抖，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，手心全是汗水喔。 有一次他偷偷地把纸条塞给一个女生，一见面就“对不起，我已有喜欢的人了。”其实不是这样，不是因为朱发财长得不帅，而是因为他说自己失恋了九十八次，班上的男生发给他一项“失恋最多”的奖杯，女孩走时还说了一句“祝你失恋进步，更上一层楼。” 朱发财喝了一口啤酒，说：“爽哦！好久没有喝啤酒了。”朱发财顿了顿，望着远处又转头看着身旁的男孩才说：“伊廷，寒假去我那里玩怎么样？” 一直坐在朱发财身旁不说话的男孩叫邱伊廷，是个很漂亮的名字，人也是长得很帅，白色的T恤，白色的运动裤，白色的休闲鞋，自然的帅气，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。 邱伊廷并没有直接回答朱发财的话，只是不急不徐地啜了口啤酒，然后才坦然的笑道：“听说你家种有很多荔枝。”但此时的邱伊廷心里有不言状的忧愁油然而起，他想到了那个纯朴、勤劳、善良的妈妈，他淡淡地忧伤起来，眼神忧郁地望着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，心也茫茫。这一切没有人会察觉到，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一闪而过。 “什么可以有机会？这个寒假你去哪里？” “不行。”邱伊廷轻声地说。然后把杯里的啤酒喝完。 其实去玩一玩有什么不好呢？他这样说也太不给面子了吧。到底是什么原因呢？朱发财很想知道却始终没有问邱伊廷。 “我可不敢去，听说他爸那一身肥肉，你看了就心惊胆战。”越驿南神秘地对邱伊廷说。 朱发财哈哈大笑地揍了赵驿南一拳后，目光变得忧伤起来，淡淡地说：“其实他并不凶，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，谁的老爸不望子成龙呢？对不对？”说完仰头干了一杯啤酒，狠狠地甩了一下头，似乎想摆脱点什么。 “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青天。”朱发财对着酒杯念。 朱发财每次叫赵驿南和邱伊廷出去，总要上三瓶啤酒，朱发财和他们不同，喝酒时总会对着酒杯念上几句：“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青天。”或“对酒当歌，人生几何。”念得慷慨激昂，豪气万丈，俨然李太白再世，然后才仰头干杯。 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？”邱伊廷很奇怪地道。 “没有，哪里，瞎说的。”朱发财忙淡淡地说。 “是吗？”邱伊廷轻轻地说着，眼睛盯着手中的酒杯。 邱伊廷一直扮演着爸爸妈妈的乘儿子，所以倒有点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，天马行空。他在想，过几天就是国庆节，学校会不会放假，这几天训练实在太累了，白天训练，晚上还要上夜校学电脑。他学电脑已有十八天了，他记非常清楚。 今天是星期六，晚上不上课，刚刚他们出去转了一圈商场，觉得无聊便回来了。 邱伊廷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心悸，他也知道忧郁、压抑、伤痛，感慨是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。十七岁，一个充满灿烂金色的年华，然而，不知何时，这个男孩再也不和同伙打闹了，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是紧销的眉头。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男孩竟也沉默了。 他开始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地思索，学会把他的爱憎，他的追求，他的迷惑，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部裸露地放进那本蓝莹莹的日记本里，叠进了清清的温柔，淡淡的忧伤，而他文静稳重的外表背后，隐藏着羞怯，自卑和胆小，许多机会都与他擦肩而过，包括友谊。 “伊廷，你不是学过音乐吗？”朱发财嘻嘻地转过脸看着邱伊廷问，一只手不由得搭在他的肩上。 “学过一点，什么了？”邱伊廷神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 “我也想跟你学一学，以后唱歌唱得好一点，可以多泡些妞。” “臭美啊你！看你是学唱歌的料不？你看你唱得像头猪叫。”赵驿南突然叫起来。 邱伊廷嗤嗤笑了起来。 “喂，怎么样？你有没有空？”朱发财没有理会赵驿南。 “我没什么，随时都可以教你，看你有没有时间了。”邱伊廷仍笑着，突然变得认真起来，问道：“喂，你真的想学吗？” “真的。”朱发财望着邱伊廷认真地说。 “真的？”邱伊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。 “当然是真的啦，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嘛。” “前几天，你是有跟我提到过，我以为你无聊，随便说说的，我每天在六峰山怎么不见你过来找我呢？每次去六峰山我都会过那里练声，你也知道啊。邱伊廷转脸看了朱发财一下。 几天前朱发财是说过，叫邱伊廷教他唱歌，真想不到他会出这一招，唱歌可以泡妞吗？也许是朱发财太寂寞了，想玩点鲜的玩艺儿，为枯燥无味的生活挽回一点情趣。 “我见你没作声，我以为你没有时间，所以没去找你。” “什么会没有呢？你最好先准备好护嗓子的药，明天正好是星期天，我们可以去六峰山。喂，明天早上你不会去哪里泡妞吧。”邱伊廷笑着，眼睛闪动着快意。 邱伊廷来到这个小城已经有一年了。一年前，当他和爸爸扛着大大小小的旅行袋下车时，邱伊廷仍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城，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城作为他实现梦想的第一步，或许为了一个梦。 “我不会去哪里的，说定了，明天我们一起上六峰山。”朱发财仰头干了一杯，才笑道：“伊廷，学唱歌是不是很难？开始学什么？”朱发财迫不期待地想知道学音乐的窍门，他也只有表现出对音乐有极大的兴趣，邱伊廷才肯跟他合作。 这时，朱发财发现路上来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，情不自禁地就冲上前，“嗨！小姐，一个人吗？要不要进来喝杯牛奶？” 朱发财笑嘻嘻地望着女郎不顾一屑地走过，无可奈何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。 “哈哈……伊廷，你看他那鸟样！”赵驿南笑得仰面朝天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。 “小心人家丢石子过来哦！”邱伊廷取笑他。 谁知邱伊廷话音未落，一颗石子已追月流星般地向朱发财射来。朱发财侧身后仰躲过了女郎投来的“秀球。”若不是闪避得宜，他早已中标。 这一切让邱伊廷和赵驿南看得目瞪口呆。其实，朱发财是想看看女郎最后一眼，以饱眼福。侧身仰是他侧视的习惯性动作，尤其望着女孩子的时候，效果最显著，常逗得女孩们哈哈大笑，这动作即滑稽又可爱。 “什么？你请我看电影。”于是，为了挽回一点面子，朱发财装模作样地朝外面看去，然后走了过去。此时的朱发财暗暗地佩服起邱伊廷的神机妙算。 朱发财一走，小店里又安静了下来。 “过几天常哥好像要结婚了。”赵驿南平淡地说。 “常哥是谁？” 邱伊廷愕然问道。 “就是开音像店的常哥啊，就在附近，他经常来我们这边玩的，你不记得啦。”赵驿南不耐烦地说。 “哦，我知道了，真的？什么时候？” 很显然，邱伊廷从来就没有注意过那个叫常哥的人。邱伊廷只知道他常过来打沙袋，就不知道他叫常哥。邱伊廷自卑的感到自己在渐渐地远离人群。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，那是一种上当的失落，他不再过世事和身边的人，把自己封闭起来。 “国庆节。”赵驿南淡淡地说完，把杯里的酒喝完。 “是吗，真好。” 邱伊廷神情淡淡地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赵驿南，说：“听说你常去他那里帮忙，他是不是要开啤酒摊？” “嗯。”赵驿南点了一下头。 “怪不得买了那么多桌子和沙滩椅。” 邱伊廷浅笑着啜了一口啤酒：“以后有你忙的，你不上课吗？” “晚上？”赵驿南站了起来，“你晚上不用上课，难道我就不可以吗？”说着朝老板娘那儿走去。 突然，门前人影一闪，朱发财旋风般地窜到邱伊廷身旁，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跑。 邱伊廷莫名其妙地被朱发财拉到路边树下，看着他不可捉摸的微笑，忙问道：“什么事？神神秘秘。” “没有，我请客，他付钱。”朱发财一脸诡笑。 不久，赵驿南从店里走了出来。 朱发财哈哈大笑起来，说道：“老板娘，这里有没有早餐卖？”又学着老板娘的腔调：“有啊，怎么会有呢。”又换了赵驿南的语气：“那以后我常来这里吃早餐哦，哈哈……你这家伙，连老太婆也不放过。” “你个鸟，我教你技术你还说，你以为你很厉害？”赵驿南学着朱发财说，“嗨！小姐，一个人吗？要不要进来喝杯牛奶？哇咔！人家还以为你是疯子呢，这是泡妞最基本的技术，你懂不懂？傻仔，以后你不要怨我不教你。” 朱发财仍抱着肚子大笑。邱伊廷看着不知所措的赵驿南哈哈大笑起来。 “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二十块钱。”赵驿南好气又好笑。 “我找烟……中午你睡觉时，我找烟……”朱发财一想起赵驿南被他整了还若无其事地跟老板娘搭讪就想笑。 “老板娘，这里有没有早餐卖？……”朱发财仍笑。 赵驿南没等他说完抽起左脚，“你还说，等一下我一脚踢死你。” 朱发财退了一步，转身就跑。两人在马路上追逐着。邱伊廷就在一旁鼓掌大笑地那般有趣。 中秋的夜很多情，它带着淡淡的凉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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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2-29 14:16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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